2015年5月13日 星期三

敖恆宇:雨傘下的大學生

敖恆宇:雨傘下的大學生
【明報專訊】社會運動一般是指大型群眾集體行動,針對着特定的政治或社會議題,目的在推動、抗拒或廢止某種社會轉變。基於其本質複雜,要分析社會運動可以從不同的角度(例如政治、社會及心理)及不同層面(例如宏觀、群眾及個人)去進行。
無可置疑,雨傘運動是香港歷史上其中一場大型及最重要的社會運動。有別於其他的社會運動,它有着若干的特色,包括時間長、範圍廣、活動多元化及參與者自發性強。此外,它源於「佔中三子」所倡導的「讓愛與和平佔領中環運動」,但最後演化為由學生主導的街頭抗爭運動。參與的大、中學生人數以萬計,當中不少更是第一次接觸大型政治運動。大多數人認為雨傘運動始於去年928日,直至1215日警方在金鐘、銅鑼灣佔領區清場為止,歷時共79日。然而,從831日人大常委會就政改方案「落閘」起,學界不斷醞釀反對聲音,各大專院校學生會更早於9月初開始動員宣傳有關反對政改方案的活動。因此,從學生角度來看,雨傘運動的起步點是9月初,當中最觸目的是922日全港大專學生罷課大會,約有8000名師生於中文大學百萬大道集會。
筆者對於學生投入雨傘運動的情况深感興趣,在本年初與一些同事合作進行了一項研究,嘗試探討大學生參與運動的因由。我們設計了一份問卷,在中文大學校園內的各圖書館及宿舍,分發及收集意見,最終收回900多份,扣除非中大生及非本地生,筆者以640位本地學生為基礎去進行統計分析,結果逐步在本欄公布及討論。
由於雨傘運動持續多時,過程中亦有很多的變化,參與人數因而有波動。筆者粗略地將運動分為3個階段:第一階段從831人大常委會公布決議,至佔中三子在9月底正式宣布佔領運動啟動;第二階段由9月底全面佔領開始,至學聯10月下旬與政府對話;至於第三階段則由雙方對話後,至12月中警方在各處清場為止。



參與程度先升後跌
問卷內一共列出35項大學生參與雨傘運動的不同形式或活動,讓被訪者自行申報他們在不同階段的參與情况。表一列出當中部分活動有參與的被訪者的百分比。整體而言,中大學生在雨傘運動第一、二階段參與程度較高,有參與3項或以上的人數分別佔被訪者48%59%,但到了第三階段則急降至25%。而一項也無參與的學生則由第一、二階段分別佔22%20%,到第三階段大增至45%,顯示他們的參與程度先升後跌。
問卷內亦有直接的題目由大學生評估自己的參與程度高低。表二顯示他們在不同階段內參與情况,與前段的數據脗合,從第一階段開始,大學生在雨傘運動中參與增多,至第二階段達至高點,接着下滑。至於參與的地點,約有五成的被訪者指出他們主要留在金鐘,另有8%5.3%分別留在旺角和銅鑼灣,其餘的三成多沒有一個長駐的地方。
筆者亦嘗試將35項的參與項目及活動,根據性質去劃分為3種不同的參與形式。第一類屬於溫和、象徵式的,例如展示黃絲帶、游說別人支持運動等;第二類屬支援輔助,比第一類需要投放較多的時間,例如捐贈及運送物資、參與地區宣傳等;第三類則屬行動性強而高風險的,如參與「圍堵」及「反圍堵」行動、守護佔領區前線等。
電視媒體往往將運動最激烈的一幕呈現出來,而鏡頭捕捉下多半為青年人的臉孔,於是很多人覺得大學生行動一定很激進。然而研究發現(表三)被訪者以溫和象徵式的參與較為普遍,人數也較穩定。另一方面,分別有44%64%的大學生在第一及第二階段參與支援輔助性的活動,但到了第三階段該數字卻急跌至21%。值得注意,真正參與高風險的抗爭行動的大學生在第一、三階段都屬極少數,兩者分別只佔8%15%,第二階段的參與人數比率雖然超過三分之一,但他們主要是徹夜留守佔領區,而非激烈抗爭。有趣的是,筆者發現被訪者的性別對於在溫和象徵式及支援輔助性的參與形式,並無太大分別,女同學比男同學在人數上稍多。但男性參與高風險抗爭性項目較女性高出7%,例如參與「圍堵」及「反圍堵」行動的男女比例為21,守護佔領區前線為32。看來,性別角色對雨傘運動的參與形式還是有若干的影響。
(系列之一)

作者是中文大學管理學系教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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